江南的雨，总带着化不开的湿冷，像浸透陈砚十年的寒窗，青石板路上的水渍，洇开他布鞋的破洞，也洇开案头泛黄残卷旁的几文铜钱——那是刚抄完书换来的，足够给病榻上祖母抓半副药，却填不满乡邻嘴里的窃窃私语：“陈家那个穷酸？怕是连秀才的门槛都摸不着。”油灯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，墨迹混着潮气，在夜色里洇成一片无望。
直到那个雨夜，一柄素绸伞忽然遮住头顶冷雨，伞下是富商之女苏晚棠，素衣胜雪，眸光却比雨丝更利：“陈砚，想不想中个秀才？”声音轻如落花，却在他死水般的心湖砸出惊雷，她没提条件，只递来一封薄如蝉翼的密信，附言：“按此策论走‘后门’，或可一试。”科场大忌如悬顶之剑，可望着祖母咳出的血丝，他终究闭了眼，将信揣入怀中，指尖发颤。
乡试放榜那日，他的名字竟真的挤在榜末，红纸黑字刺得他眼眶发烫，是侥幸？还是苏晚棠的布局？他不敢深想，只当是命运开眼，谁料这“侥幸”竟成燎原之火：会试上，他摒弃八股桎梏，以民生疾苦为策论，笔锋如剑惊得主考官拍案；殿试时，面对“治国之道”，他直言均输法之弊，字字泣血，连龙颜都为之动容，金銮殿的“三元及第”圣旨传来，江南沸腾了——那个连秀才都难求的穷书生，成了当朝最年轻的状元。
昔日踩低他的乡绅踏破门槛，县令亲自登门攀附，连主考官都改口赞他“天纵奇才”，陈砚站在喧闹人群里，却只觉刺骨寒意，直到苏晚棠在灯下递来一卷旧案，泛黄纸页上“漕运贪腐”四字如惊雷炸响：“你殿试的策论，触动了某些人的逆鳞，你的‘逆袭’，从一开始就被人精心设计过。”
他望向窗外漫天烟花，忽然明白：雨夜的相遇、那封“后门”密信、甚至这连中三元的荣耀，或许都只是朝堂漩涡中的一枚棋子，而苏晚棠，这个看似柔弱的富商之女，究竟是谁的眼线？他的状元之路，究竟是坦途,还是深渊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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